国剧史上最佳姜子牙“封神”,他也带走了一个国剧时代

一个悲伤的消息忽然传来: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先生去世了,享年95岁。

曾与蓝天野合作《渴望》的张凯丽发文悼念说:永远永远爱您,在心灵最深处!!!!!!

已经退圈多年,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傅艺伟转发悼念,称呼蓝天野为“我的恩师,我的挚友”,直言蓝天野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姜子牙。

先生最后的朋友圈停留在5月12日黄永玉版画艺术展的展讯上,5月9日还曾为秦怡的离世而黯然神伤,4月6号还在回忆北京人艺建院70年来自己亲身经历的珍贵难忘时刻。

悲伤来得太突然。 就在去年,“七一勋章”颁授仪式前后,蓝天野的名字还在被无数网友反复提起。

当年在29名提名的建议人选中,蓝天野作为戏剧界的唯一入选者入选。

喜欢话剧的观众,都对这位北京人艺曾经的台柱子的作品如数家珍,《茶馆》、《北京人》里,他都有教科书般的表演;还有厉害的网友知道,其实蓝天野18岁就加入了共产党,当年曾是北平地下党的交通员……蓝天野的一生,有太多精彩的故事。

不过对于大多数普通观众来说,第一反应还是 “这是我们小时候看的《封神榜》里的姜子牙啊”。

时间这东西,真不敢细想。当年在屏幕上看到蓝天野先生饰演的仙风道骨的姜子牙,仿佛还是昨天。一转眼,这32年就过去了。时光如流水,令人伤怀。

至今,蓝天野老师那一幕幕经典还散落在短视频和观众记忆里,供人回味。

而看着旧照中发如白云的蓝天野,叫人忍不住想起32年前的那部经典。

那部1990年拍摄的36集神话大剧,服化道那么大胆又夸张,武打设计那么拉跨,但故事又讲得那么完整,人物塑造那么经典,在那个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,它曾引发万人空巷,至今仍是很多人眼中的最经典的神话剧,想想就让人觉得既土味又有趣。

可是曾经参与创造那部经典的许多老艺术家,都已经在岁月中逝去了。这件事,又令人无限唏嘘。

一切或许就像当年正年轻的谭咏麟为《封神榜》演唱的主题曲中唱的:“花开花落花开花落 悠悠岁月长长的河 聚散中有你聚散中有我 你我匆匆皆过客。”

如今有网友评论说:“子牙公终于‘封神’了”。

1、《封神榜》往事:蓝天野痛批剧组服装,称赞汤镇宗拍戏认真

现在回望那部经典神剧,许多观众最深的记忆就是该剧神奇的服化道和场景设计。

由于我国的商周时期还在使用青铜器,服饰也比较原始,甚至还未出现“裤”,这就给了主创很大的创作空间。

导演很明显揉入了古罗马的造型风格,而剧中的建筑和室内装饰,又带着古希腊和古埃及杂糅的风格。

剧中上战场的战士造型更是酷炫,个个束着金冠,不说是《封神榜》,我还当是在拍真人版圣斗士星矢。

就,非常前卫啊。

据说,这里面的戏服风格改了7版,才最终定稿。

当年蓝天野刚刚拍完《渴望》,就收到《封神榜》剧组的邀请。

因为从小就常听《封神演义》的故事,蓝天野对饰演姜子牙也非常感兴趣,就决定出演这一角色。

但到了现场他才发现,剧集服化道如此放飞,布景后现代,人物着装前卫,连神仙腾云驾雾都恨不得搞出七八个颜色,视觉堪称浮夸。

后来蓝天野回忆当年,“我一进门看见那挂起来的服装,我一看,那满排的服装挂的那是五颜六色,绫罗绸缎。还有那个东西,都是塑料做的,花里胡哨。”

蓝天野当然看不惯,当场就和剧组工作人员争论:“艺术怎么能妥协呢?”

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,“人家说了,人家懂市场。它就是个商业片。”

但有些地方蓝天野就是不让步。

剧里有场戏是“文王访贤”,原著记载姜子牙本是原始天尊派下界来辅佐周王灭商的,因而应是姜子牙不露声色地等周文王来访,但剧本却写成了“姜尚夜梦访贤人”。

蓝天野坚持体现原著精神,专门要求将剧本改为:周文王来访时,姜子牙脱口而出:“姜尚在此等候相候多时了。”

剧集播出之前,正巧电视上《渴望》正在热播,这部剧当年有多火不用说了吧,于是有人就担心,《渴望》刚播完,会不会观众难以代入蓝天野演的姜子牙?

结果事实证明,影视作品中的姜子牙形象多达几十个,可每每提到姜子牙,许多人脑中却只有蓝天野的这个版本。

蓝天野无疑塑造出了一个国剧史上最经典的姜子牙。

蓝天野回忆,那一批香港演员中汤镇宗的态度最认真。在片场总是抱着剧本看,而其他几位则躲在休息室里面聊天。

其实对于剧中前卫的服装设计,中国香港过来的汤镇宗也表示“接受不了”。

汤镇宗觉得,他的衣服特别怪异,本来他的衣服又薄又短,偏偏外面还有一层斗篷,实在是欣赏不来。

自己的衣服也就忍了,由于搭档女演员穿着过于大胆,汤镇宗都不好意思看她。

这个搭档,说的应该就是傅艺伟饰演的狐狸精妲己。

她在剧中要勾引纣王,穿着尤其性感,即便是今天来看也是很大胆了。

当年还有个花絮,是傅艺伟和饰演纣王的达奇,曾因为一场吻戏僵持了一个月。

因为两人年龄相差30岁,达奇又是傅艺伟的老师, 26岁的傅艺伟一看到扮演纣王的达奇就笑。她对导演说:我不跟他拍吻戏,换上汤镇宗还行。56岁的达奇却说:不拍的话,干脆什么都别拍了!

最终导演把这场戏改成了亲吻脸颊。

虽然拍摄很艰难,但傅艺伟版的苏妲己确实经典,当时傅艺伟在剧中的造型很轻薄,她屡次和剧组提出意见,剧组特意为她的很多戏服加了一层纱。

结果给人的感觉更加风情却不媚俗,折射出那个时代独特的审美。

剧集很多前卫的设计都只此一次,后来再未在国剧中出现过。

比如剧中有很多当时流行的团体舞蹈,身段婀娜的女演员们穿着轻薄的丝绸,跳着魔性的舞蹈,把观众看得满脸通红。

当年数码技术还没有普及,电视剧还是由录像带拍摄完成的,后期特效制作手段更是十分单一,基本上就是简单的抠图。

《封神榜》只有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土办法去还原原著中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虽然也搞出了渣抠图换脸造成的惊悚画面,但还是拍出了不少经典场面,比如哪吒驾驭风火轮、杨戬开天眼、姜子牙封神等场景,都成为很多人记忆中的经典片段。

很多土办法搞出的特效,比如剧中时常放出的各种彩色的烟雾,回头看出人意料的好玩。

剧集还有一个设计极富颠覆性,就是它的主题曲是由刘念劬、马友道作曲,张名河填词的《神的传说》,但演唱者是谭咏麟和毛阿敏两位歌坛大牌,而且两人并不是合唱,而是各自录了一个版本。

那怎么播呢?剧组的办法是,奇数集就是谭咏麟演唱;偶数集是毛阿敏演唱。当年我更偏爱谭咏麟的 “苍长不分”的港普版本,所以每到奇数集就格外开心。

虽然各种土味与前卫齐发,但有件事是一致的,那就是创作者的自觉,一种不辜负经典的自觉。

而今回头看,真是草蛇灰线,伏脉千里。

所以说,时间才是最顶级的观众。它目睹90版《封神榜》,最终封神。

2、那些逝者:如今已经有5位艺术家告别了我们

《封神榜》播出至今已经过去32年了,剧中演员各有不同际遇,其中五位演员已经离开人世间。

离我们最近的,就是饰演姜子牙的蓝天野。

其实蓝天野老爷子原名王润森,“蓝天野”只是艺名。

1927年出生的蓝天野, 在1945年参加革命工作,并于同年9月23日入党,虽然没有宣誓,但他一辈子记得那个日子——1945年9月23日。

此后,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地下党,主要负责机密文件的传达,对外公开身份为国民党少校。

1948年,蓝天野迁至解放区,进入解放区后,要改名字。

当时他手头没有字典,也没什么参考资料,脑海里蹦出三个字:蓝天野。

蓝天野这三个字,就此陪他走过了后半生。

蓝天野25岁那年,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成立,他成为北京人艺的首批演员兼导演。

1982年,蓝天野在电影《茶馆》里扮演的秦二爷,让影视剧观众第一次领略到他的演技。

从意气风发的大老板,到晚年落魄的孤寡老人,蓝天野把人物演活了。

1990年,蓝天野收到了一部电视剧的邀请,副导演赵宝刚好说歹说,说不动老爷子,赶紧找来导演鲁晓威,让他直接给蓝天野打电话。

鲁晓威和蓝天野聊了半个多小时,无奈之中蓝天野只得答应出演,这部剧,就是日后席卷大街小巷,成了当年男女老少每天必看的“国民神剧”《渴望》。

蓝天野饰演王沪生的父亲王子涛,是一位慈善又充满智慧的老教授。接下来,就是《封神榜》。

这些年他从未离开过舞台。2015年,他以88岁高龄主演话剧《冬之旅》, 45天巡演7座城市。

2020年6月12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院68周年当天的庆祝演出中,蓝天野以93岁高龄登台,演绎了北京人艺经典剧目《蔡文姬》的片段。依然游刃有余、宝刀未老。

去年年初,他还拄着拐杖走进北京人艺排练场,担任历史大戏《吴王金戈越王剑》的导演。

今年三月,濮存昕曾去探望蓝天野,顺便为蓝天野理了发,先生有些憔悴,但风采依然。

这个周末,人艺要上演大戏《茶馆》,濮存希主演,蓝天野是这出戏的复排艺术顾问之一,只是这一次,老先生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热爱的人艺舞台上了。

第二位,是饰演申公豹的演员雷长喜。

其实观众最熟悉的,是他塑造的声音形象,因为他原是上海戏剧学院语言老师,也是有名的配音演员,配过我们童年喜爱的《变形金刚》中的擎天柱和《太空堡垒》中的格罗佛舰长。

不过他在参演《封神榜》之后不久就因病过世了,那些精彩的配音却伴随着一代人长大。

第三位,是西伯侯姬昌的扮演者魏启明。

魏启明是上海人民艺术剧院演员团的团长,除了本剧之外,他塑造过的最经典的形象就是电影《陈毅市长》中的陈毅。

他在2000年溘然长逝,享年74岁。

第四位,是剧中商朝丞相商容的扮演者乔奇。

乔奇是原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团长,曾主演过《珊瑚岛上的死光》《苦恼人的笑》等经典电影。

在剧中,商容和比干,都是商朝最后的贤臣。

乔奇于2007年6月29日离世,享年86岁。

第五位,是演闻仲太师的演员施正泉。

这其实是一位“正”字辈的戏曲演员。

一共只参演过两部电视剧,除了《封神榜》,就是在《济公》中饰演秦桧。

施正泉在1996年6月14日去世,享年70岁。

3、《封神榜》32年:有人退出演艺圈,有人原形毕露

除了这些逝者,许多生者之后的命运,也起伏如潮水,其中最令人唏嘘的,就是塑造了女妖妲己的——傅艺伟。

傅艺伟是出生于哈尔滨的回族人,在出演《封神榜》之前,已经凭借在《末代皇后》中饰演的谭玉龄令观众惊艳。

当年的傅艺伟实在太美了,美得让观众很难忽略她。

而苏妲己绝对是她演艺生涯里程碑式的一个角色。

苏妲己原是苏护之女,被九尾狐狸精附体之后性情大变,手段残忍至极,偏偏身上又透着狐媚之气,傅艺伟的表演兼具了性感美貌的扮相+实力派的演技,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妖娆,同时角色又深谙纣王心理,让纣王离不开她。

当年追剧的时候只记得她美得夺目,回头看,当年其实低估了她的演技。

这之后傅艺伟还演过不少历史上、名著里的大美女,比如陈圆圆、虞姬、薛宝钗等,但真正令她再度大红的,还是《唐太宗李世民》。

可惜现实中经历过两段失败的婚姻的傅艺伟,2016年因吸食毒品被抓,获释后已淡出了影视圈。一代美女演员,最终毁在自己手里。

最潇洒快意的,是饰演哪吒的何威。

当年参演时,何威已经凭在《十六岁的花季》中的角色高中生袁野红极一时。

虽然他在本剧中饰演的哪吒造型更像圣斗士星矢,回头看有些土,但两部热播剧之后,何威的人气已经如日中天。

然而他却在这时淡出演艺圈,开了一家服装厂。2003年,他受邀拍摄《十六岁的花季》的续集《走过花季》,演完之后就彻底息影。

后来的他,据说事业成功,身家过亿。

剧中的哪吒并无风火轮,但现实中的风火轮,他自己找到了。

凭这部剧演艺事业一飞冲天的,是饰演文王姬昌长子伯邑考的汤镇宗。

当年汤镇宗,在港剧发展并不顺,加上受汤镇业翁美玲风波影响,只能来内地闯荡。他在剧中造型帅气笔挺,儒雅俊秀,难怪妲己会迷上他。

但苏妲己对伯邑考勾引不成便动了杀心,她教唆纣王将伯邑考杀死后,做成肉丸送给其父姬昌吃,正是这个举动,最终令含泪吞下肉丸的姬昌发动兵变。

这个戏份不多却惊鸿一瞥的角色令观众印象深刻,加上剧集播出那一年,汤镇宗还主演了《外来妹》,一时间成为在内地发展最好的港星。

后来他还饰演过胡军版《天龙八部》的段正淳、吴樾版《西游记》的唐太宗、《古董局中局》中的姬云浮。

如今65岁的汤镇宗风光早已过去,但家庭幸福和美,偶尔出来演演戏,人生归于平淡。平淡是福。

还有些凭借该剧大红,但却主动淡出的演员。

一位是饰演纣王的达奇。

出演该剧之前,达奇是中国银幕硬汉代表,经常演的都是正派角色,比如《英雄儿女》中的志愿军参谋长、《车轮滚滚》中的民工耿东山、《海囚》里的华工首领唐金龙等等。

没想到却是《封神榜》残忍、昏庸的纣王令他真正被观众熟知。

他把纣王演得入木三分,最后的结局又充满悲凉。

虽然凭该剧事业飞升的,但在出演本剧之后不久,达奇就移民澳大利亚了,现在定居悉尼,虽然高寿却依然身体健康,祝老爷子一直健康下去。

还有饰演周武王姬发的张晓林。

张晓林原是上海市110米栏田径队员,因为意外退役后,1981年参演电影《苏醒》正式出道,在80年代他有着“风流倜傥的硬派小生”称号,在《生死之间》、《上海舞女》和《都市刑警》中有着不俗的表现,《封神榜》是他转向电视剧发展的第一部作品。

他在剧中饰演的姬发虽然稍显稚嫩,但依然演出了角色的帅气神武,事业可以说再攀高峰。

可是《封神榜》之后,他却主动减少了台前演出,更多专注幕后工作。在观众看是遗憾,不过人生的得与失,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,才说得清。

同样在名利圈之外的,还有徐娅。

美貌不输傅艺伟的徐娅,1983年就凭借《女大学生宿舍》成名,后出演《家春秋》中瑞珏一角获得金鹰奖最佳女演员奖,得到巴金先生的高度评价。

据说一开始导演考虑过让她演妲己,但她拒绝了。最后饰演的商青君,依然令观众惊艳。

90年代正处事业高峰的她,又选择移居澳大利亚,并潜心学习绘画。

这些如今看来不可思议的举动,当年却只道是寻常。

也有些演员,在演艺圈一直沉沉浮浮演了下来。

例如饰演伯安的刘昌伟。

剧中他是西伯侯姬昌第三子,心术不正的他总想杀死姬发取而代之。

虽然一直不温不火,但演技过硬的他一直呆着演艺圈,后来又塑造了《围城》中的方鹏图和《潜伏》里的秋掌柜这些经典角色。

还有在《封神榜》里饰演女娲娘娘的中国香港演员陈秀珠,

后来又在《金枝欲孽》里演了皇后,登上了事业的高峰。

可是TVB随后江河日下,只是甘草演员的陈秀珠早已淡出了。

有人在巅峰期淡出,有人浮沉随浪,就有人渐渐告别巅峰。

例如饰演土行孙的余华东,身高1.3米的余华东将土行孙这个角色塑造地有情有义又有喜趣,凭借该剧一炮而红。

一度被媒体封为“中国最著名矮星”,也一度风光无限,娶妻生子,然而风头总会过去,好角色难寻,其后的余华东终究归于平淡。

好多事情往细处看,或许是悲剧,拉长了看,又有点像喜剧。

32年过去,这些曾经凭借该剧红极一时的演员们,似乎没有一个成为顶级红星,但却各有各的经历,各有各的造化。其中悲喜,唯有当事人能品尝吧。

4、经典不朽:史上最佳姜子牙去世了,他也带走了一个国剧时代

到最后,在所有演员中,最令观众怀念的,还是德艺双馨的老人,蓝天野。

前文说蓝天野自小听过《封神演义》,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收到邀请后答应出演《封神榜》,说起来,他与《封神榜》,还真是有一番渊源。

当年他幼时家境尚算小康,下学后常常随着母亲前往戏园子看京剧。

次数一多,他从坐不住板凳开始逐渐听得入迷,台上唱,他在台下也跟着唱。

没想到这么一唱,就埋下了日后人生的伏笔。

后来成为演员,这么一演就是许多年。

年轻时蓝天野身体很差,睡眠也不好,经常半夜两三点才睡,早上七点多就得起床。

当时他频频被当地报社表扬:著名话剧演员蓝天野带病坚持演出,精神可嘉。

蓝天野自己却看不下去说:

这个行业就是要为观众提供最好的状态,可是我带病或者状态不好,那我给观众提供的就是‘次品’,怎么能把次品当正品卖呢。

他还批评自己说,“不对,这根本不对,这哪能还表扬呢?”

之后不久,蓝天野就不再演话剧,转到了幕后当话剧导演。还带出了宋丹丹、濮存昕等演员,留下了《北京人》等系列经典作品。

后来他演的电视剧不多,却留下了许多经典角色,但老爷子自己不喜欢拍电视剧,因为觉得耽误事儿,什么事儿呢?当然是琢磨话剧。

八九十岁的年纪,蓝天野仍在拍戏,在北京人艺为后辈们传道授业解惑。以名利计算,自然不符合如今的演艺圈法则,却无比符合老爷子心头的规矩。

回到老爷子参演的《封神榜》。其实作为神话剧,剧中的特效从现在的眼光来看,实在是粗粝又滑稽。

但它能吸引观众们一遍一遍看下去,是因为它称得上响当当的优质剧。

首先是角色塑造太精彩。

尤其是蓝天野出演的姜子牙,虽耄耋之龄但仙风道骨,面容和善,精神矍铄,自此之后那么多影视剧中的同一个角色,再未在观众心里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。

还有一个原因是所有人全心投入。

90版《封神榜》抛开特效来看,还是能看出大手笔。比如“不符合历史”的马战,是剧组远赴敦煌取景,才拍出了大幕孤烟,长河落日的效果。这样的用心,难道不比如今众多S+大制作的敷衍特效来得精彩过瘾。

剧中的蓝天野,坐骑是四不像,看上去威风凛凛。但当年有限的拍摄条件下,演员的安全得不到充分保障,更不流行使用替身演员,到了三千多公里外的新疆哈密拍摄的蓝天野,

剧中要骑驴,为了尽快掌握“骑驴要领”,一次蓝天野正骑着毛驴专心听取饲养员讲授时,毛驴突然奔跑,令当时已经年过60的老爷子摔伤左臂,急送医院治疗。

伤筋动骨一百天,剧组本想调整拍摄方案,然而不到七天,蓝天野就同大队人马,由哈密赶到教煌,继续拍摄了“送别商丞相”、“火烧琵琶精”、“宋家庄娶亲”等重要场景。

这样卖力演出,收入是多少呢?

饰演妲己丫鬟的演员回忆。在八十年代末,专业演员一集的片酬可以达到120元,小学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是36-48元。

拿着仅高于普通人工资的蓝天野这么用心,是为什么呢?如今这届明星们恐怕是理解不了。

但在八九十年代起步的内地电视剧,从央视版四大名著,到当年的许多经典的古装剧,拍摄中一直透着一股厚重和考究,尤其在廉价滤镜泛滥的今天,回望过去,前辈们就是像蓝天野这么对待创作的。

也正因为潜心艺术,在心的深度和广度上,很难有人抵达蓝天野那么厚重的层次,然后用角色来表达生命,所以当年的姜子牙才能被演得那么超尘脱俗。

剧中有一段对白,我很喜欢——

姜子牙:贫道从云水而来。纣王:何谓云水?

姜子牙:心似白云常自在,意如流水任东西。

纣王:一旦云散水枯,道长该归何处?

姜子牙:云散皓月当空,水枯明珠出现。

这位真正的演员,是把心似白云,意如流水坚持到了生命的最后。

最动人的,始终是他的热爱和创造。

老先生一辈子守着演员的传统和规矩,孤独而高洁,这份高洁成就了先生。

这一切,观众都看在眼里,而先生那么多坚持的“择一业,忠一生”,或许正是今日的演艺圈,最需要的。

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:群众的眼睛,永远是雪亮的。

国剧史上最佳姜子牙“封神“,也带走了一个国剧时代。希望这届演员们,也能找到自己的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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